范缜(音zhěn),字子真,南朝舞阳(今河南泌阳县西北)人。祖父范璩之,曾任南朝宋中书侍郎。父范濛,早逝。范缜依母度日,十八岁时投沛郡相县(今安徽宿县)名儒刘献门下求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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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缜学习勤奋刻苦,学业优良,深得刘献器重。刘献亲自为他举行冠礼,以示优待。其同学多是达官贵人子弟,穿则锦衣,行则车马,而范缜安于布衣草鞋,以步代车,但从不自卑自愧。他深入钻研经学,尤精“三礼”(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),敢于发表学问上的独特见解,引起贵族子弟的敌视和疏远。二十六岁时他上书王仆射,陈述改革政见,未见回音。范缜报国无门,壮志难酬,传说二十九岁已白发皤(音pó)然。
齐代宋以后,范缜当上了尚书殿中郎。这时候佛教渐渐盛行起来。南齐的朝廷里,从皇帝到大臣,都提倡佛教。南齐的宰相-竞陵王萧子良就是一个笃信佛教的人。
萧子良在建康郊外的鸡笼山有一座别墅,他常常在那里招待名士文人,喝酒谈天,萧衍(后来的梁武帝)、王融、沈约、范缜等均在邀请之列。但是,在应邀的“名士”中,除范缜之外几乎无一不是佛门的忠实信徒。他们笃信人灵魂不死,认为当甲生活在世的时候,灵魂就寄托在甲的肉体中;当甲死去以后,灵魂又寄托在乙的肉体中,如此转移,永远不会死。灵魂在前世埋下了“因”,后世就要结出相应的“果”。人假如在前世、今世行善,今世、来世便会富贵;反之,人假如在前世、今世作恶,今世、来世就要贫贱。所以,人人都要按照佛的指点,行善弃恶,以便超脱轮回,进入天国。
范缜对他们这套荒谬的因果报应说和三世轮回说嗤之以鼻,并大唱反调,“盛称无佛”。信仰上的不同自然要引起思想冲突,结果在齐武帝永明七年(公元489年)爆发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论战。
有一天,萧子良突然质问范缜:“你不相信因果报应,那么,你倒说说。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富贵,有的人生下来就贫贱呢?”
范缜不慌不忙地说:“这没有什么奇怪。打个比方,人生好比树上的花圈。花经风一吹,花瓣随风飘落。有的掠过窗帘,落在座席上面;有的吹到篱笆外,落在茅坑里。”
萧子良瞪着眼睛,一时还听不懂范缜的意思。范缜接着说:“落在座席上就像您;落在茅坑里的,就像我。富贵、贫贱,就是这么一回事,哪里有什么因果报应呢?”范缜这番有理有据的答辩,驳得萧子良无言以对。
经过这次较量,范缜增强了胜利的信心。于是,他又把论战的锋芒指向了因果报应说和三世轮回说的理论基础“神不灭论”。为此,他昼夜伏案,奋笔疾书,开始写作传世名篇《神灭论》。提出“神即形也,形即神也,形存神存,形谢神灭”的无神论观点。
他在书中说:“形体是精神的本质,精神只是形体的作用。形体和精神的关系,好比刀刃和锋利的作用。没有刀刃,就不能起锋利的作用。没有形体,哪里有什么精神呢?”
范缜在那篇文章里,还断定人死以后灵魂是不存在的,因果报应,都是骗人的话。《神灭论》初稿草成后,文人雅士争相传抄,一时洛阳纸贵。
由于范缜的形神一元论,严重地动摇皇家统治的精神支柱-宗教迷信的形神二元论,使得“朝野喧哗”。萧子良慌忙调集众僧名士,软硬兼施,轮番围攻范缜。王琰(音yǎn)撰文冷嘲热讽,说:“呜呼!不孝的范先生,你怎么竟连自己祖先的神灵在哪里都不知道?”妄图以此封住范缜的嘴。没料到范缜反唇相讥,说:“呜呼!孝顺的王先生,你既然知道自己祖先的神灵在哪里,为什么不杀身去孝敬他们呢!”闹得王琰困窘不堪。萧子良见王琰强攻败阵,又唆使王融以爵禄前去利诱。王融对范缜说:“神灭之论是异端邪说,而你却执意坚持,这样下去,“恐伤名教”。凭你出众的才华和美德,倘若放弃此论,何愁官不至中书郎?你为什么偏要违背朝廷旨意,自讨身败名裂呢!”范缜听了哈哈大笑,含沙射影地回答:“假如我范缜肯“卖论取官”,早就当上了尚书令、中书令和仆射之类高官,你说的中书郎岂在话下?”一席话柔中有刚,王融被羞辱得无地自容。
萧子良对范缜的围攻尽管失败了,但是,“神灭论”同“神不灭论”的斗争并没有结束。公元502年,萧衍灭了南齐,建立梁朝,这就是梁武帝。他继续对范缜进行大规模的围攻,范缜毫不示弱地继续接受梁武帝的挑战。
范缜以“浮屠害政,桑门蠢俗”,揭露当朝宣扬神不灭的危害,阐明自己阐释神灭的目的和良苦用心。范缜指出,提倡和宣传神不灭,不仅会败坏民俗、危害伦理道德 ,还会损害国政、给国家造成严重的政治危机,导致人民重于利己而轻于济世,家家不讲孝悌,人人不行慈爱,致使兵源短缺,土地荒芜,粮食乏匮。
范缜主张人们应禀承天性,行自我修养,人人各守其职,各安天命。这样,种田打粮,粮食将取之不尽;养蚕织衣,衣服将用之不竭;百姓用衣食之余奉献君主,君主以无为而治天下。从而实现人民昌盛,国家强大。
范缜以其独步天下的神灭论思想对当时的社会影响很深,受到平民百姓的赞许,被誉为中国古代自王充以来的又一位伟大的唯物主义思想家、勇敢的反佛斗士。其哲学著作《神灭论》,是中国古代思想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不朽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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